【剑三｜佛丐】琢玉成莲
可能含轻微唐丐
10、
木质机关特有的破风声笼罩在这片密林上空，唐若水带着尚未褪去的冰冷煞气从天而降。放眼过去皆是内脏血块，连个完整的人形也不见。
每每见到这副光景，唐若水都会想到第一次看见章檀的时候，披挂着一件血衣，坐在一堆分不出样貌的尸首中，眼神空洞，颜色凄惶，手中的石块却还一下一下地砸着不知是哪部分的肉块。
这是一朵被人攀折揉捏到几近颓败，却依旧绽放着靡丽艳色的花。
唐若水见猎心喜地将人打晕带回了恶人谷，不会武功便能杀人，若让他学了功夫，岂不是个人形杀器？
事实证明，他确实是。而唐若水，是负责回收这个杀器的匣，以往他来时，章檀要么处于崩溃边缘，要么已经丧失理智，他要做的就是给他一个迷神钉，让人彻底昏睡过去，这样才不会运功过度以致伤及本源。
只是现在…
唐若水跪在地上仔细观察着各种痕迹，身上寒意更盛。他的杀器，被人带走了，而且章檀居然没有对来人发动攻击。这个发现让唐若水心情更加降至冰点，几乎同时，他想起了一个人，那个自称玉璋的和尚。
唐若水记得，章檀以前曾说，自己叫玉檀。
“我叫玉檀…”他脸色苍白，唇也苍白，只有一双眼睛，透着浓浓的黑，“算了…白玉不毁，孰为珪璋。玉已毁，便去玉留章，以后我就叫章檀。”
对章檀来说，那个和尚想必十分特殊，特殊到，即使失了神志还是不忍对他下手。唐若水起身环视四周，很快循迹跟了上去，金属面具上的幽蓝花纹，泛起冷电般的浮光。
11、
玉璋鬼使神差地把章檀背了回来，对着人发了半天愣，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应该打盆水给丐帮擦洗身子。
不应当这样的，玉璋想，我离开，不正是为了远离烦恼的源头吗？
可是他还是拿起布巾，一点一点小心擦拭着丐帮的手，这双手瘦长白皙，若不是亲身体验，很难让人相信这样一双手会使出那样霸道凌厉的掌风。玉璋想到那些碎肢，又皱起眉头，想必之前听说的那赫赫凶名也是这么闯下来的吧？一股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，既酸又涩，实在叫人心烦意乱。
但是玉璋的手还是很稳，耐心又细致地擦拭着每一处脏污，就像在寺中擦拭佛塔碑林一般。他轻轻梳拢着章檀的头发，细滑柔软的触感有种莫名的熟悉，好像在很久以前，他曾触碰过。玉璋闭目良久，最终还是无奈地叹息一声，他依旧什么都没有想起来。
擦洗完手脸便该更衣，说起来丐帮的衣服并不繁琐，短褂一揭也就是了，有些更豪放的，直接光着膀子，露出一身艳丽的云龙图腾，也算丐帮弟子的一大特色。但是玉璋却有些别扭起来，梦境中那个轻罗红衣的旖旎身影与眼前人逐渐重叠，一时让人有些手足无措。章檀的身材并不似寻常丐帮弟子般健壮，带着些少年人的修长模样，骨肉匀称，皮肤白皙。左肩沿下一片是丐帮特有的水墨文身，看不出是什么，只是衬得那肤色越发傲雪凌霜，玉璋微红着脸，将人扶了起来，很快，背上层层叠叠交织如网的陈伤旧疤像一幅骤然展开的画卷，笔笔锥心，字字泣血，那一点点刚冒出头的旖念瞬间化为无来由的痛楚，玉璋被这痛楚裹挟着无以自处，他轻轻地，一遍遍抚摸着那些狰狞虬结的伤疤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人紧紧攥着，一滴泪水，终于从他猩红的眼眶中缓缓落下。
“…阿檀…”
循迹而来的唐门，静默地伏于暗处，寒潭般的目光晦涩难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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